白寂

[王乔]天为谁春 (3)

乔一帆小声说，“沐姐也有点想退了，老板和柔姐挺想留下沐姐，不过我觉得沐姐不想留在H市了。”

叶修一愕，“沐橙是和我提过，我以为她就想想。“一会他又自以为是的解释，”也对哈，这么大个姑娘，也该想着自己的事了，正好来B市，让我妈张罗张罗。”

王杰希不屑一脸。“装蒜。揣着明白装糊涂，有你好看的一天。”

前辈们这么隐私的事情被毫不留情当面的吐槽，乔一帆只能拨着盘子里的魔芋卷，数数里面有几十根。水汽熏得他脸色有些潮红，抬头看着王杰希和叶修相互揶揄挖苦，连他们讲了什么都记不得了。

散场出门，发现叶家的司机还在外面等着，就没有了二轮的心思。王杰希啧啧道，“老叶，你这排场早十年让崔立这帮人看见，看谁敢和你叫板。”

叶修薄唇微翘，“你喜欢你来受着，嘿嘿。”

司机关上门，向王杰希和乔一帆客气道别。黑色的辉腾一溜烟跑了。

王杰希面无表情，“富贵逼人啊富贵逼人。”

乔一帆说，“看到前辈过得这么好，老板和沐姐也可以放心了。”

王杰希无语了，说：“你觉得他爱这一套？他在外面无法无天惯了，被拘起来每天有人盯着，估计过不几天，就想离家出走。”

乔一帆不好意思了，“前辈家里和我想的。。不太一样，不过看上去被家里人照顾挺好。我们陈老板之前挺担心的，前辈离开家好多年，怕家里人疏远了他。”

王杰希笑了，“叶大少回家，这可是京城圈里都知道的事，让你们老板心放踏实了。”

叶大少这个名字在心里转了转，怎么也和H市那个叼着烟屁股一头乱发的战队老大靠不上边。乔一帆忍不住说，“前辈真看上去挺好的，感觉好像比在兴欣的时候还年轻了些。”

是的，从发丝到衣摆都看得出来精心打理过，显得面相只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。加上叶修多年以来智珠在握稳操胜券的气质，精致中透着锐利，颇有点寒锋凛冽的意思。

王杰希说道，“老人都知道京城叶家，在过去算是勋贵。不过叶家小辈急流勇退从商了，家里资源还在，生意做的风生水起。叶修别说兴欣，想买下轮回，或者控股职业联赛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都可以。”

王杰希看着乔一帆略微张大的眼睛，露出了爸爸慈祥的微笑，“钱从来都不是问题，你看他在乎过钱吗？”

乔一帆茫然的摇头，信息量有点大：“没有。”

王杰希抬头看着稀疏的星星，说道：“不过有钱人也有烦恼的。。。叶修也不容易。”

叶修走了，乔一帆鼓起勇气说，“队长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王杰希乐了：“行。”

冬日的B市空气干燥，没有雾霾的日子，几乎都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。在王杰希的印象里，小时候冬夜可以看到南天的猎户座三大主星闪闪发光。现在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，能够抬头见月，已经很安慰了。

王杰希莫名想起了宫泽贤治的童话《银河铁道之夜》，milky way，月光照亮前路，在B市笔直大街上，四下无人，两侧是光秃秃的高树，却偏偏有了浪漫的感觉。

他侧头看了眼乔一帆，那男孩鼻尖冻得有些泛红，随着讲话口中呵出白气，表情却是惬意的，好像冬天的冷空气被隔绝在外。

乔一帆穿着南方过冬的外套，短呢夹克，看着是显得时髦精神，但是在北方就很嘚瑟。兴许是吃完了涮羊肉全身发热，他看上去还有点兴奋，话比以前多。

当了小队长，性格也开朗外向了。王杰希这么想。

再怎么年轻抗冻，手还是冷的。乔一帆忍不住举手到口边呵气取暖，松松的握成拳凑在嘴唇上。

俩人正聊到这次的广告项目。电竞眼镜，算是从业者必需品了，这次的供应商是业内大厂，乔一帆除了拍摄平面广告，还有宣传片，并且签了一年的代言合同。这对年轻的职业选手算不错的机会了。

说的高兴，乔一帆掏出手机，划出几张照片递给王杰希，说道：“队长你看，这是在现场拍的工作照。后期他们修图后就可以放出来了。”

第一张，是小乔坐在一个黑铁王座上，头上戴着荆棘短冠，穿西式礼服，叠着腿，一只手支着下巴。面无表情，眼神冷漠。

第二张，乔一帆头戴耳机，鼻梁上架着品牌方的眼镜，屏幕的微光照亮侧脸，眼镜上的反光流光溢彩。他神情专注，仿佛正在赛中。

第三张，乔一帆穿着改良过的短款白色狩衣，戴着黑色丝手套，指尖夹着一张符纸摆在脸前，正抬眼看着屏幕外，眼神如冰雪一样冷而干净。

就算真人就在眼前，王杰希也被一击而中了。这个场景和他内心隐蔽的欲望如此契合，简直要产生被人点破的羞耻，又有点隐秘的喜悦，还有种不吐不快的倾诉欲。他的脸腾的红了。

他忍不住放大照片，观察细节。照片还是内场摆拍的，背景就是白色反光布。那件白色狩衣做工非常精致，卷纹藤蔓都是钉珠水晶，在灯光下低调的闪着微光。这些都掩盖不住脸上的神采。小乔的脸还有些婴儿肥，平时的表情大都温柔谦和。但在这一身行头和妆容衬托下，兴许还有摄影师的调教，表情中显出强烈的压迫感来，有了让人不敢长久对视的压力。

王杰希有些遗憾的把手机递回去，他怕再把玩下去会被人当做痴汉。

他正对上了乔一帆的眼神。

自己在看手机，他在看自己吗？

那，刚才表情是不是太白痴要被人笑了。

是不是看太久显得反常要露馅了？

他白担心了。乔一帆装作若无其事的转开头去，他极力维持了声音正常，语速却稍微快了：

“最后这张是厂商特别要求的cos照，本来阵鬼的皮肤都没有这样的，不过金主爸爸要求嘛，怎样穿都可以的。这张后期会换上背景，用在宣传广告里——我都觉得这不太像我了。”

王杰希内心汹涌流泪：就这个造型，会出周边吗？会出娃娃吗？先做个立牌呗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