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寂

[王乔]天为谁春 (4)

这条不长的路还是走到终点，微草宿舍到了。

王杰希一路上为能不能把手搭上乔一帆的肩挣扎了一轮又一轮，最终还是装作为小乔拂去肩上的落叶，把尴尬在半空的手轻轻落在对方肩头。

苍天可鉴B市风扫残叶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。

好像不堪其重，乔一帆顿了一下，又靠近了些，两人的肩膀碰在了一起，在冬夜里也好像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。

离得这么近，王杰希看到男孩的耳廓有些红了。他硬把弯曲的脑回路扳直了想，可怜的娃，耳朵都冻红了。然后灵光乍现——

他对乔一帆说道：“我送你一个礼物，你等等我。”说完匆匆刷卡上楼。

乔一帆坐在宿舍楼一层的会客室。室内有暖气并不冷。微草的待遇不错，俱乐部宿舍一层布置成公共客厅，摆了皮沙发和绿植，旁边还有吧台，摆着很专业的咖啡机，平时会有专门的人做咖啡或者茶饮。只是现在太晚了，四下无人。灯光只开了一半，照亮了沙发区。

王杰希下楼的时候，就看到小乔靠着沙发半闭着眼睛，好像被暖风熏得昏昏欲睡。王爸爸心里更加感慨，可怜的娃，看忙了一天累的。

王杰希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，乔一帆就自己睁开眼，看清了王爸爸的暖心礼物。那是一条绿色的羊毛围巾，两端织着什么花纹。乔一帆：“队长，这是。。。”

王杰希乐呵呵的说，“粉丝给王不留行的礼物，和应援围巾一个颜色。你穿的太少了，在B市外面走来走去不冷么？这个你戴上，一会你不是还要回酒店么？”

他似乎看到乔一帆眼前一亮，接过围巾就围上，然后看清了花纹。那是个戴着尖帽子的大眼睛小人，骑在扫把上正在扔熔岩魔法瓶，活脱脱是王不留行的缩小版。

“好可爱！”乔一帆脱口而出。“粉丝还是这么喜欢队长，这个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，是不是女粉丝？送给我真的可以吗？”

王杰希：“你不也曾经是我们微草的一员？现在难道戴条微草的围巾都不成了？还是，”他接着说，“咱们不是好朋友啦？”

乔一帆侧头用脸颊蹭了蹭围巾，似乎在感受温暖的感觉，他眯眼笑了：“那就谢谢队长啦！”

王杰希目送乔一帆离开基地，满心都在懊恼为什么没有邀请乔一帆上楼坐坐喝杯茶，全然没有觉得围着翠绿色围巾的男孩子有什么不妥当。帝都人民与众不同，力排众议用原谅色做自家主队的应援色似乎成了传统。从传统项目足球到刚刚萌发十年的电竞项目荣耀，主场满场飘绿二十年，活像哈利波特里的斯莱特林学院。

短暂的冬休很快就要结束了。春节假期的最后两天，韩文清悄然飞到B市，在阳光明媚的中午推开了某花园社区旁边咖啡馆的门。

他好像不畏寒冷，只穿了件短款面包服，头发短而硬，一身气质都精悍的像常年做户外运动。

他在几天前接到了君莫笑的QQ消息，叶修问他想不想退役后一起来B市折腾，并且大致描述了一个商业计划。韩文清没有当场表态，但山东汉子就是执行力惊人，过了几天他就告诉叶修，他会到B市当面聊。

让叶修做商业策划简直是天方奇谭，但世邀赛后叶修相当沉寂，几乎没有搞事情爆新闻，反而突然像转了性一样提出这么个计划，这件事就让韩文清相当担心。

叶家的事情，虽然不在漩涡中心，韩文清也多少知道一些。是怎样的原因，才能让一只向往自由的鸟儿自愿飞进笼子里，哪怕是黄金打造的鸟笼？叶家面临的压力比外人想象的更大，叶修放弃了自己平生唯一的追求和自由，选择回归家族，支持家人，他每天都在做什么，他还能坚持多久？

所以一旦叶修发出了召唤，哪怕就是个很模糊的计划，韩文清也立刻赶来了B市。

和对面的绿海妖咖啡馆比起来，这家新开的红枫叶要低调安静的多，而且装修舒服东西好吃，很适合见人谈事。但叶家兄弟把老韩约在这里，纯粹是因为叶修懒，不想走太远。

听到咖啡馆门开了，两人一起抬头，正好见到联盟最沉稳勇悍的大漠孤烟怔愣当场。

韩文清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叶修，不，是叶修和叶修！几乎一样的发型，完全一样的容貌，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小熊卫衣，两人好像心有灵犀一样一起抬头，一起转身朝向自己，好像两滴水一样难分彼此。

老韩觉得自己简直要混乱了。

穿红色小熊卫衣的叶修朝他招了招手，喊道：“老韩，这边！”

穿绿色小熊卫衣的叶修也笑着说，“韩老师好。”

叶修笑眯眯的说，“老韩，咱们有日子不见了。你打算什么时候退休？”这一张嘴就找抽的揍性，是本尊无疑了。

另一个叶修说，“久仰韩老师大名，我是叶秋。”

韩文清这才有点缓过来。原来是兄弟俩，原来这才是叶秋，传说中叶氏的小太子，怪不得叶修以前这么低调不肯曝光……

趁着叶秋去吧台端咖啡，韩文清端详了叶修。气色比以前好，人没胖还瘦了些，精神看着也不错。看来锦绣堆就是养人，韩文清放下了心。

叶修咳嗽一声说道，“老韩，咱们认识这么多年，我也不多废话，这次，你得帮我。”

韩文清抬抬下巴，“你说。”

叶修：“我从苏黎世回来，慢慢想通了些事。以前我们玩游戏，是掐尖好强，后来我们坚持了十年，是热爱荣耀。但是我们总要离开联盟，离开荣耀。没有这个圈子，我们其实什么都不是。”

“这辈子，我唯一的追求就是荣耀。”

韩文清点点头：“我明白你。”

叶修接着说：“这几个月我虽然还在网游里，俱乐部的训练也在指导，但毕竟担子交出去了，时间比以前多，想的也多。”

“你没有去苏黎世，这真的很遗憾。你比我明白的更早，所以主动拒绝了世邀赛。但你也只有去了苏黎世，才会见到那么多人，他们和我们讲不一样的语言，有不一样的经历，但都一样热爱荣耀。”

叶秋回来，给每个人递了一杯咖啡，然后在叶修旁边坐下。

叶修说，“前几天我见到王杰希。他出主意让我转到幕后当人贩子。我问过叶秋，他觉得这事可行，乱七八糟的手续和法务沟通都可以让叶秋做。国内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，国外我们得花点功夫。”

“这事以前没人干过，所以对外交流很少。但那不是我们都在联盟忙着，现在我们下来有空了，还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吗？”

叶秋听到这笑了：“哥，你这么笃定韩老师会被你忽悠？韩老师还是现役选手呢。”

叶修也笑了：“老韩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？一起十年的就只有你了。想想其他人，雪峰，老魏，老林，还有……”

“我懂。”韩文清没有让他继续念下去，“我加入。”

他不能让叶修再讲，有个名字，他不想再听叶修提起。